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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類巨頭從碳市場獲利卻沒有阻止毀林

布魯娜·布朗斯基

Mongabay網站

2025年7月4日

巴西肉類加工企業巨頭米納瓦食品公司通過其于2021年成立的子公司吾之碳簽發碳信用額度，并將其出售給希望改善環境形象、擺脫污染標簽的大型石油公司。

然而，一些獲得信用的項目因缺乏透明度和程序風險而受到批評。爭議包括未兌現的承諾，即恢復退化的生態系統，例如生物多樣性豐富的塞拉多牧場，以及停止亞馬遜地區的毀林。

該案引發了人們的擔憂，即碳市場可能在橡皮圖章式地維持對生態影響較大的工業活動，而沒有真正為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和其他破壞環境的實踐做出貢獻。

自從第一次對化石燃料進行科學批評以來，石油公司已經從“國家的財富”變成了“地球的破壞者”。在金融市場方面，它們已成為環境債務。

然而，不能說它們也已成為經濟負債。全球碳信用市場正在升溫——就像地球一樣——石油公司是有興趣利用這項業務的主要參與者之一。

在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產國中，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等阿拉伯半島國家已與巴西的米納瓦食品公司合作。按凈收入計算，它是該國第二大肉類加工商，僅次于 JBS——一家供應鏈與毀林有關的巨頭公司。

2021 年，米納瓦食品公司 的子公司吾之碳有限公司成立，其目的只有一個：產生和銷售碳信用。

然而，該公司的項目遠非透明。這些舉措目前正在接受世界領先的碳信用認證機構Verra 的驗證，旨在恢復塞拉多退化的牧場。這個生物多樣性豐富的稀樹草原生態系統約占巴西領土的20%，是米納瓦食品公司牛供應鏈的一部分，并且已經失去了一半的原生植被。塞拉多毀林的主要原因是養活米納瓦食品公司肉類加工廠和農業活動。

石油公司和碳信用公司之間的合作伙伴關系正在成為一種全球趨勢。

2022 年，殼牌向 REDD 項目（森林碳項目）開發商 碳未來（Carbonext）投資了 2 億雷亞爾（約合 4000 萬美元）。這家石油公司的捐款保證了碳未來在巴西亞馬遜地區產生的碳信用的優先獲得，抵消了化石燃料企業的排放。但這種合作關系玷污了這家跨國公司，因為 碳未來 的項目正在接受調查，因為它侵犯了奎隆博拉部落（最初由逃跑的奴隸組成的傳統社區）和原住民的權利。

與 吾之碳 和 碳未來 一樣，碳公司（CarbonCo） 也向巴西國家石油公司出售了碳信用。幾個月內，這家巴西石油公司作為購買信用的理由而宣傳的避免毀林的做法就不攻自破了：自交易以來，森林一直沒有得到保護。巴西國家石油公司根據恩維拉亞馬遜項目的碳信用創造了“優質碳中和汽油”，但自 2017 年以來，所謂的抵消地區的毀林一直在增加。

“這不是關于出售有或沒有碳信用的石油。碳信用應該有助于抵消難以減排的行業的排放，但它肯定不能用來支撐石油行業，”在碳市場擁有 20 多年經驗的 氣候情報研究員渡邊茂夫批評道。他警告說，這個市場正在服務于一種應該減少到滅絕地步的活動，例如化石燃料的開采和燃燒。

米納瓦食品公司的子公司有兩種商業模式，一種是來自第三方項目的碳信用，另一種是通過農業和林業計劃產生自己的信用。據吾之碳公司稱，出售給中東公司的信用是第一筆業務的一部分。

米納瓦食品公司沒有無毀林的供應鏈。該公司報告稱，它不會跟蹤其間接供應商——它聲稱只有在 2030 年之前才能實現這一承諾。肉類加工商的間接供應商違規的例子不勝枚舉。

隱藏的信用生成農場

吾之碳公司的兩個碳項目遵循 Verra 的兩種方法。一是改善農業用地的管理，其中包括可持續的牧場做法，例如恢復和維護退化的牧場。在這種情況下，項目描述文件必須包含指定量化單位區域的信息，即將測量碳儲量或減排行動的單個或多個區域。

另一種方法旨在根據動物飼料成分的使用減少排放，因為牛自然會產生甲烷——對氣候最有害的溫室氣體——作為消化的副產品。

VSC標準是農業、林業和其他土地利用項目信息標準化的指南，要求項目在其初始提交中包含地理空間文件。這些必須定義將產生信用的財產的邊界，以便“促進對項目的準確監控、報告和驗證”。

Verra 要求涉及土地利用的項目包括一個地理空間文件，該文件不包括“不符合條件的區域”，例如不屬于項目的財產部分，以及道路、水道和定居點，其中包括保護區和城市。打印來源：VCS Standard 版本 4.7。

然而，在 Verra 正在驗證的兩個吾之碳項目中，米納瓦食品公司的子公司并未遵守這些規則。吾之碳注冊的項目名為“巴西塞拉多碳信用再生農業”（BRA-3C），將于 2024 年 1 月開始生產信用，但提供了有關這些區域位置的不完整和令人困惑的信息。

資料來源：Verra 和 MapBiomas

Verra 系統中的摘要表明，該區域占地 500,000 公頃（120 萬英畝）。在描述性文件中，吾之碳報告稱，初始面積為 1,193 公頃（2,950 英畝），比登記數字小了419 倍。

在第三項公共數據中，即地理定位數據中，吾之碳宣布該項目的總面積為 2 億公頃（4.94 億英畝），正好是塞拉多生物群落的周邊，相當于巴西領土的 21%。

左圖：米納瓦食品公司的子公司為開發碳項目指明的區域。右圖：塞拉多生物群落的區域。互動地圖由 O Joio e O Trigo 提供。來源：Verra 和 MapBiomas。

此外，米納瓦食品公司的 2024 年財務審計指出，BRA-3C 項目已勘探 590,000 公頃（約 150 萬英畝），其中 20,000 公頃（49,000 英畝）已經在開發中。

該調查采訪了通常分析碳項目的人，包括報道該主題的專家和記者。他們說，雖然項目正在驗證過程中，就像 吾之碳 的情況一樣，但該公司可以在整個過程中包含這些信息。但他們也指出，透明項目從提交的最早階段就包含這些數據。

“當你提交項目時，你不必把整個區域都放進去，因為它是程序化的，[這意味著] 每年我都可以添加新的區域。但透明度應該發生，”特拉多特公司的農業綜合企業負責人雷納托·羅德里格斯說，特拉多特是一家巴西裔美國初創公司，該公司為農業和畜牧業的碳項目采用與 Verra 提出的 ERW 方法不同的方法。

Verra 允許在定義的審核期內對提交的項目發表公眾意見。今年 2 月提交的一條評論指出，吾之碳 295 頁的項目文件的各個部分缺乏明確性和信息缺失。調查人員試圖通過 Verra 聯系評論的作者，Verra 表示，所有評論“除非撰寫者另有要求，否則所有評論都保持匿名”。

該評論還批評了缺乏農民的身份證明，根據 吾之碳 的說法，這些農民已經簽署了參與該項目的合同。他們沒有在項目描述中被列為“利益相關者”或“其他參與機構”。

該項目預計將包括托坎廷斯州作為其覆蓋區域之一——巴西北部的一個州，其近 90% 的領土與塞拉多地區重疊——因為吾之碳已將該州的環境和水資源部（Semas-TO）列為利益相關者。該州一直在討論管轄碳市場，其中的項目由公共部門開發，采取行動減少毀林和火災，這可能涉及也可能不涉及私營部門。

在回應信息自由請求時，州環境和水資源部表示，它只收到了“項目的簡要描述”，它不知道所涵蓋的區域，也沒有與吾之碳簽署任何合同。托坎廷斯州還詢問誰將承擔該項目可能面臨的聲譽風險，該公司回答說，這些風險“可以根據合作合同的條款在吾之碳和農村生產商之間分擔”，州環境和水資源部表示它從未見過這份文件。

巴西塞拉多再生農業碳信用項目還因其額外性而受到審查——這是任何合法碳項目的核心要求。額外性意味著有證據表明，如果沒有給定的項目，就不會發生減排。在這種情況下，這意味著受保護的毀林區域超出了法律已經要求的范圍，例如法定保護區和永久保護區。

對于匿名評論者來說，額外性論點“站不住腳”，因為吾之碳沒有提供分析來確定即使沒有該項目，農場主是否會采用土壤管理措施。

他寫道：“輪作、覆蓋以避免土壤暴露和高效用水等做法已經在巴西農業中得到廣泛采用，尤其是在該國最大的糧食生產者所在的塞拉多。”

吾之碳項目預計將在 2043 年 12 月之前產生碳信用。當被問及缺乏信息時，Verra 表示，申請人在進行驗證過程之前必須考慮所有意見。

巴西雷諾韋農業土地管理是米納瓦食品公司的另一個碳項目，該項目是與提供脫碳服務的公司安比帕爾生物環保公司合作的。安比帕爾的客戶包括香煙生產商 Philip Morris;航空公司 Latam;Itaú、Santander 和 Banco do Brasil 等銀行;等等。雷諾韋的計入期為 30 年，從 2023至2053年，針對從事畜牧業的私人財產。

吾之碳和 安比帕爾表示，他們計劃在近 3.5 億公頃（8.65 億英畝）的土地上應用該項目，占巴西領土的 41%。

 吾之碳 和 安比帕爾 注冊了一個項目，在巴西 41% 的領土上產生碳信用，甚至在庫亞巴市和巴西利亞市等城市地區也是如此。資料來源：Verra 和巴西地理與統計研究所 （IBGE）。

在這種情況下，與巴西塞拉多再生農業碳信用項目不同，米納瓦食品公司 指出了哪些農場將成為項目的一部分，但未能確定確切的區域。

“如果項目中有 10 處房產，則必須包括所有 10 處房產的地理坐標，”氣候情報的 渡邊茂夫解釋說。

相反，吾之碳 項目列出了為 米納瓦食品公司供貨的五處私人農村物業，但遺漏了它們的確切位置。Verra 系統上的評論也指出了此信息的缺失。

碳項目需要一到三年的時間才能開始簽發信用。在公眾意見征詢階段之后，Verra 認證的審計公司必須評估該項目。申請人有機會改進提案，直到它滿足系統的要求。雖然整個過程才剛剛開始，但 吾之碳 正在借此機會出售其他與肉類行業無關的碳信用。

米納瓦食品公司的雷諾韋計劃報告了與供應商的會議，該供應商的財產是碳項目的一部分;雷諾韋僅限于提供農場的名稱，這些名稱可以是所宣布區域數百萬英里內的任何地方。圖片由 Verra 提供。

碳與金融市場之間的有利可圖的結合

吾之碳 誕生時有一個有保障的買方市場。其碳信用的主要合作伙伴是中東強大的石油經濟體，這些國家已經控制著巴西肉類加工巨頭米納瓦食品公司。

對 吾之碳 產品感興趣的人包括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資基金和迪拜金融市場，后者向希望中和排放的公司出售碳信用。

這些國家是化石燃料生產的全球領導者，但沒有跡象表明要縮減其開采活動。因此，他們沒有減少排放，而是將賭注押在了碳市場上。

巴西被稱為“碳市場的沙特阿拉伯”，是東部碳信用鏈的末端，這是一個等級制度，沙特家族位于頂部，而米納瓦食品公司（本身是家族創立的）位于底部。

公共投資基金擁有數十家公司，其中包括沙特主權財富基金沙特農業和畜牧業投資公司 （SALIC）。作為公共投資基金的大宗商品部門，沙特農業和畜牧業投資公司是米納瓦食品公司 的大股東。

沙特農業和畜牧業投資公司于 2015 年收購了該公司的部分股份，并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增加了控制權，超越了創始人本人的投票權，沙特農業和畜牧業投資公司也是 米納瓦食品公司 的另一家肉類公司澳大利亞蘭姆公司私人有限公司的股東。

反過來，作為米納瓦食品公司的子公司，吾之碳滿足了沙特公共基金的要求，該基金是該集團在包括石油在內的各個領域的主要股東和投資者。

Diagram by O Joio e o Trigo.

2022 年，吾之碳 在沙特舉辦的碳拍賣中提供了很大一部分信用額度，而這距離該拍賣開始運營僅一年。

“在 2022 年 10 月沙特阿拉伯主權基金舉行的拍賣中，該子公司負責所有交易的信用額度的 20% 左右。這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愿信用拍賣，也是中東的第一次拍賣，以經審計、認證的信用額度出售超過 100 萬噸二氧化碳，“米納瓦食品公司 當年的可持續發展報告說。自愿市場是指公司在監管系統之外出售的碳信用額度。

信用額度交易由區域自愿碳市場公司 （RVCMC） 組織，該公司是 PIF 的另一家子公司，該公司推出了自愿碳市場交易平臺。根據 RVCMC 的說法，沙特阿拉伯的目標是成為“到 2030 年世界上最大的自愿碳市場之一”。

該報告要求 吾之碳 確定“經過審計和認證”的項目，但沒有收到回復。PIF 回復說，它已從 米納瓦食品公司 的子公司購買了 Auren Energia 在 Piauí 和 YPF Energia Electrica 在阿根廷開發的可再生能源項目的碳信用額度。

因此，一方面，米納瓦食品公司 通過其子公司向自己的控股股東出售碳信用額度——這些信用額度遠遠超出了肉類行業。另一方面，它推廣與牧場恢復相關的信用額度，即使尚未得到驗證，這也有助于將公司定位為“可持續”。

歸根結底，每個人都從中受益，ClimaInfo 的 Watanabe 說。“沙特基金幾乎沒有花任何錢。吾之碳 從該項目中獲利。米納瓦食品公司 也從中受益，因為它的肉類碳足跡更小，而且在減少排放方面看起來仍然很環保。

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還依靠 吾之碳 來促進自愿碳市場。

迪拜金融市場 （DFM） 有三家碳信用提供商，其中兩家來自迪拜電力和水務局和第一阿布扎比銀行。唯一的外國人是 米納瓦食品公司 的子公司。在實踐中，迪拜的資本市場為碳項目注入了投資者資金。

2023 年，DFM 宣布將由 吾之碳 提供碳信用額度進行交易。

然而，DFM 的業績記錄并不可持續。在其 7 個試點項目中，3 個位于巴西亞馬遜地區。其中兩個是巴西聯邦警察在“漂綠行動”（2024 年）中的目標，該行動在碳信用認證過程中發現了欺詐和掠奪土地的證據。Mongabay 透露，REDD 項目均經過 Verra 認證，正在接受木材清洗調查，該計劃旨在使非法砍伐森林的木材合法化。

2024 年 6 月，Verra 暫停了新信用額度的發放以及與提議者相關的任何正在進行的流程。即便如此，這些項目仍然在 DFM 平臺上列出，該平臺聲稱可以幫助阿聯酋到 2050 年實現凈零排放。

DFM 投資組合中的兩個碳項目（吾之碳 是其供應商）顯示出從未經管理授權的土著土地、保護區和森林中非法采伐的木材洗錢的跡象。打印來源： DFM 網站。

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碳信用額被視為金融資產，該國市場渴望從巴西等國家獲得碳信用。

調查要求 DFM 確定其投資組合中的 吾之碳 項目，以及是否已出售任何信用額度。截至發稿時，還沒有回應。

標題圖片：日落時分，煉油廠綜合體的煙囪將煙霧噴向天空。圖片由史蒂夫·加維 （Steve Garvie） 通過 Wikimedia Commons 提供（CC BY-SA 2.0）。

本文于 2025 年 6 月 6 日首次以葡萄牙語發表在《小麥或稗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