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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削減資金后，全球打擊野生動物犯罪的行動岌岌可危

卡羅琳·考恩、查爾斯·姆帕卡、杰拉爾德·弗林

漢斯·尼古拉斯·容、菲利普·雅各布森、斯波爾蒂·拉曼

MONGABAY網站

2025年5月22日

2010年，肯尼亞北部草原塞拉保護區的社區護林員保護大象。圖片由美國國際開發署生物多樣性和林業信托基金通過Flickr提供（CC BY-NC 2.0）。

2019年，馬拉維瓦解了華人林章（音譯）為首的野生動物走私集團，這是其打擊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的重大勝利，部分得益于美國政府的資金支持。

然而，特朗普政府近期大幅削減了國際發展資金，這一舉措對已有成果構成了威脅，導致一線執法人員和保護項目失去了關鍵支持。

非洲與東南亞多地的非政府組織，從嗅探鼠項目到反偷獵巡邏等，均向 Mongabay 表示，他們正竭力填補因資金削減而產生的缺口。

專家警告說，如果沒有緊急的替代和可持續的資金來源，大象、犀牛和老虎等大量被販運的物種可能會面臨加速下降。

2019年，馬拉維在打擊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的斗爭中取得了重大勝利。情報驅動的行動最終導致了華人領導的“林章幫”十多名成員的被捕，該團伙是南部非洲最猖獗的販運集團之一。

在被發現擁有數百件象牙、犀牛角、穿山甲鱗片和河馬牙齒的情況下，販運者被判處18個月至14年徒刑。

該案件被譽為馬拉維遏制野生動物犯罪能力提升的一個里程碑。在國際捐助者的幫助下，該國建立了一個森林和景觀監測中心，給警察、司法官員和反腐敗官員培訓了關于森林和野生動物犯罪的知識，并大幅減少了象牙和穿山甲鱗片的走私——對于一個年人均GDP僅為602美元的國家來說，這成績相當不錯。

然而，隨著特朗普政府今年早些時候突然關閉美國國際開發署，并全面凍結通過幾個聯邦機構管理的保護贈款項目，這種進展現在處于危險之中。

據馬拉維國家公園和野生動物部門主任布萊頓·庫姆切德瓦稱，通過馬拉維非政府組織輸送的美國資金幫助裝備了前線執法人員，并加強了野生動物法律。他告訴Mongabay，如果沒有這些援助，“打擊華人犯罪集團是不可能的”。

但在馬拉維和其他地方，突然的削減現在威脅到這種勢頭，使野生動物官員陷入庫姆德瓦所說的“困局”。

2020年，烏干達森林官員沒收的象牙。圖片由NRCN / USAID in Africa通過Flickr（美國政府）提供。

非法野生動物貿易是世界第四大犯罪領域，年犯罪金額達70億至230億美元，正在加劇全球滅絕危機。

美國政府投入數百萬資金，通過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美國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USFWS）以及國務院國際麻醉品和執法局（INL）管理的撥款來應對這一貿易問題。這些資金由美國國會通過《瀕危物種法》等法律以及針對非洲象、類人猿、海龜和老虎及犀牛的具體法規強制提供，這使得觀察家們質疑總統突然停止資金流動的合法性和正當性。

“這簡直是數十年來巨大進展的一場倒退，”蘇爾瑪·沃恩說。她曾是美國國際開發署“終結野生動物犯罪”項目的高級技術顧問，該項目位于曼谷，在美國國際開發署的主要資助方解散后被終止。“走私者將有更大的活動空間，這只會讓這些物種重新走上滅絕的道路。”

科技億萬富翁埃隆·馬斯克領導了特朗普削減或解散某些美國機構的運動，他得意洋洋地稱“將美國國際開發署送入碎木機”，并稱之為“犯罪組織”，卻未提供任何證據。但據地球聯盟國際組織創始人安德烈亞·克羅斯塔所述，對馬拉維等國項目的削減將使華人有組織犯罪集團的日子更好過，這些集團在國際野生動物走私中占據主導地位，就像拉丁美洲販毒集團控制國際毒品走私一樣。

“美國支持的非政府組織和全球政府機構減少對野生動物犯罪的工作，意味著華人跨國販運網絡有了更多機會，同時也減輕了中國政府改變現狀和執行自身法律的壓力，”克羅斯塔告訴《蒙巴杰》。“由于美國已從這一問題中撤出，現在在公共論壇和外交層面向中國施壓也變得更加困難。”A烏干達女王伊麗莎白國家公園的兩位烏干達野生動物管理局護林員正在巡邏。圖片由阿肖卡·穆克波為Mongabay拍攝。

嗅探動物、野外巡邏和刑事調查減少

在坦桑尼亞，非營利組織APOPO最近從美國國際開發署獲得了10萬美元的資助，作為為期兩年的撥款的一部分，用于擴大一個旨在利用非洲巨袋鼠（Cricetomys ansorgei）在機場和海港檢測野生動物產品的項目。然而，這筆資金在三月份被終止了。

項目試驗不得不暫停，因為該組織正在向私人捐贈者和其他國家尋求替代資金。“我們真的希望不必終止這個項目，”阿波波首席執行官克里斯托夫·考克斯告訴《蒙巴吉》。“但當然，在這個時候獲得資金非常困難，因為……像我們這樣的許多組織都處于危機之中。”

考克斯說，APOPO在津巴布韋也有一個地雷探測項目，使用嗅探鼠和狗，但在美國凍結其資金后，該項目不得不停止工作并解雇員工。

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動物援助網絡（JAAN）在爪哇島的海港運營著一支嗅探犬隊，走私者通過這些海港從鄰近的蘇門答臘島偷運動物。雅加達動物援助網絡主任貝維卡·伊本告訴《蒙巴吉》，暫停資助其運營的印尼國家法律研究所撥款實際上在2月初結束了他們的工作。

他說：“蘇門答臘島的許多動物現在又被走私到爪哇。”“港口仍然有安全措施，但他們依賴于人類的安全人員，我們認為這不太有效。”

I在坦桑尼亞，非營利組織APOPO最近從美國國際開發署獲得了10萬美元的資助，作為為期兩年的撥款的一部分，用于擴大一個項目，該項目旨在利用非洲巨袋鼠在機場和海港檢測野生動物產品。然而，這筆資金在3月被終止了。圖片由Lucia Torres/Mongabay提供。

在蘇門答臘的Leuser生態系統中，擁有富饒的森林景觀，是大象、犀牛、老虎和猩猩的家園，在USFWS撥款凍結后，由獲得戈德曼獎的生物學家魯迪·普特拉經營的一個非政府組織不得不縮減反偷獵巡邏。

印尼已經面臨護林員短缺的問題，因此非政府組織的巡邏對于防止勒蘇爾標志性的野生動物被偷獵者掠奪至關重要，魯迪說。為了彌補美國資金減少造成的即時缺口，他的團隊重新分配了原本用于擴大活動的預算，通過建設新的野外工作站來實現這一目標。

“如果巡邏停止，將會產生嚴重后果，所以我們正在盡一切努力確保替代資金，”魯迪告訴Mongabay。

世界自然基金會表示，印尼擁有的護林員數量僅相當于其保護雨林巡邏所需人數的六分之一，而這些雨林已遭受嚴重破壞。印尼總統蘇比安托最近削減了林業部預算30%，作為其“效率”改革的一部分。

據印尼統計員Dwi Nugroho Adhiasto稱，像魯迪這樣的非政府組織在印尼的保護生態系統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正如印尼打擊野生動物走私的老兵德維·努格羅霍·阿迪亞斯托先生所說，像Rudi這樣的非政府組織在印尼的保護生態系統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德維·努格羅霍·阿迪亞斯托現在是瀕危和被走私物種科學基金會（SCENTS）的成員。

“在許多情況下，非政府組織提供初步的情報[關于野生動物犯罪]，隨后由林業官員、警察和其他機構跟進。”德維告訴Mongabay。因此，減少這些努力將削弱執法力度，他說。“這尤其令人擔憂，因為政府正在削減部委預算，可能會減少用于檢測和培訓的資金。”

穿山甲。一些獵人進入森林，對像穿山甲、熊或豪豬這樣的野生動物進行捕殺，這些動物因其所謂的藥用價值而被出口。圖片由Frendi Apen Irawan通過Wikimedia Commons（CC BY-SA 4.0）提供。

在泰國，雖然政府為全國大部分森林巡邏隊提供工資和基本裝備，但像野生動物保護協會（WCS）這樣的美國背景的非政府組織提供了額外的培訓、實地費用和技術支持，增強了護林員的士氣，前WCS泰國主任阿納克·帕塔納維布爾表示。“資金讓一些優秀的人留下來與壞人斗爭，”他告訴Mongabay。

這些反偷獵單位幫助恢復了泰國旗艦西部森林復合體中的印度支那虎數量。該亞種，Panthera tigris corbetti，已經在柬埔寨、老撾和越南滅絕。

在WCS印度尼西亞的前一個職位中，Dwi幫助建立了野生動物犯罪部門項目，該項目與執法部門合作打擊走私者。在眾多成功案例之一中，該計劃協助北蘇門答臘當局通過犯罪網絡測繪和臥底行動，于2014年的一次誘捕行動中抓獲了知名在線走私者Vast Haris Nugroho，當時他正試圖出售一只小猩猩。

WCS受到削減的影響程度尚不清楚；該組織沒有回應置評請求。

國際犀牛基金會表示，由于資金凍結，未來三年每年預計虧損100萬美元，這影響了在印度尼西亞和津巴布韋保護極度瀕危犀牛的努力。國際動物福利基金（IFAW）表示，它失去了用于培訓護林員、加強野生動物法律以及在馬拉維和贊比亞開展跨境情報共享的項目資金。

觀察者警告稱，裁員可能會導致一代野生動物犯罪專家的流失，因為失業潮將使勞動力市場過度飽和。“即使未來有新的就業機會出現，就業市場也將非常艱難，”一位擁有多年國際環境安全經驗的執法顧問表示，他要求匿名。“我認為許多專家會考慮轉行。”

反偷獵單位幫助恢復了泰國西部森林復合體中的印度支那虎數量。圖片由Rhett A. Butler/Mongabay提供。

美國基金可以被替換嗎？

長期的非政府組織參與打擊野生動物犯罪意味著，像東南亞這樣的易發生販運的地區，許多政府尚未建立能夠突然主導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的國家機構、專業知識和政治意愿。這是根據在柬埔寨工作的保護生物學家K. Yoganand的說法，他在東南亞有超過十年的經驗。

缺乏現有的政府能力和資源可能導致遏制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的努力無法得到替代，尤加南德警告說，這種情況因各國還在應對美國削減人道主義援助以抗擊饑荒、防止疾病傳播和處理自然災害而加劇——更不用說美國關稅帶來的經濟影響以及全球經濟衰退的可能性。

“一些人道主義援助將由中國和其他一些希望擁有更好立足點、更大影響力國家取代，”他告訴Mongabay。“但受影響的野生動物項目，沒有人會取代它，因為我認為這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優先事項。”

消息人士稱，較富裕國家有望彌補美國資金來源的部分損失。例如，最近宣布的一項由歐盟資助的2700萬歐元（約合3000萬美元）項目，旨在支持東南亞針對野生動物的法醫活動，以幫助當局鎖定對走私者的起訴。然而，隨著各國政府優先事項的變化，歐盟增加國防公共支出可能不太可能提供大量替代資金。

未來資金前景黯淡意味著資金競爭可能會加劇保護領域現有的不平等。專家指出，大型組織相對于小型地方非政府組織而言，在資源分配上具有不成比例的吸引力。這些小型地方非政府組織更貼近當地實際情況，因此對于保護工作來說至關重要，使其既能惠及自然，也能惠及社區。

“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來自私人基金會和個人的財政支持，”國際地球聯盟的克羅斯塔說。“然而，我擔心大型數百萬美元的非政府組織會攫取大部分私人資金，進一步擴大它們在保護領域已經占據主導地位的壟斷局面。”穿山甲鱗片、野貓皮毛和骨骼的國際貿易路線從班達邦延伸至緬甸，而淡水龜的貿易路線則在印度部分地區和孟加拉國之間延伸。圖片由Dan Bennett通過維基共享資源（CC BY 2.0）提供。

關稅沖擊行業和全球經濟衰退可能導致野生動物面臨更大壓力，如果人們越來越多地轉向偷獵和非法伐木來支付賬單。例如，在冠狀病毒大流行期間，亞馬遜地區的非法捕魚和印度及印尼的野味狩獵活動有所增加。

確保替代資金對于許多打擊野生動物犯罪的組織和政府來說將是當務之急。但鑒于美國撤資造成的巨大缺口，能否及時找到足夠的支持來拯救大象、老虎和犀牛等重要物種將至關重要。專家擔心時間可能已經所剩無幾。

“我不知道這些物種是否有時間等待有人來關心它們，”Shannon Noelle Rivera說，她是USFWS專門研究非法野生動物貿易的合同研究員。“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會看到一些東西比我們想象的消失得更快。”